小银蛇自幼跟在主人身边,若他没记错,主人自成年后只有过一次求偶期。
当时主人第一次经历这些,又不愿沾染身边的侍女,硬要自己挺过去。要知道高阶妖族的求偶期是非常危险的,身体中强烈的渴望会让他们变得躁动不安,体力的妖力也会难以控制,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酿成大祸。
那一次,对方虽然挺了过去,代价却不小,不仅受了伤,还将洞府烧成了废墟。
“主人”
“不必多言,我心里有数。”
小银蛇一脸担心:“这里是人族的地方,若是闹出动静来,只怕难以收场?您的伤刚养好,要不然我去找个”
“若是再废话,就滚回南海去。”
见主人有些动怒,小银蛇只能老老实实闭了嘴。他胆子再大,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惹怒对方,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便将他捏死了。
当日,江羡鱼回到梅园后,并未见到小黑的身影。
他凑到池边看了看,见“鲛人”一直沉在池底不理会自己,心中不禁有些失落。
“今日我已经去后斋问过了,他们说可以帮忙把你送回南海,但需要一笔银子。我现在手头上没有多余的银子,也不好意思再找荣琰借了,不过你放心我会去求我姐,让她给我预支一下明年的零花钱。”江羡鱼将刚买回来的栗子糕放在池边,转头时却看到供桌上多了点东西。
他凑近一看,发觉几个盘子里的贡品都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满满当当的金元宝。
“这我不是在做梦吧?”江羡鱼又惊又喜,他取过一锭金子掂了掂,喃喃道:“哪来这么多金子?难道是龙王爷给我的?”
他想问问小黑,奈何对方一直沉在池底不出来。
于是他便跑去问了管事,得知今日并没有人来过梅园。再加上先前江羡鱼叮嘱过他们无事不必去后院,免得打扰了小黑,所以他今日离开后,没有任何人靠近过后院。
这些金子竟然真的是龙王爷给的?
江羡鱼只觉得不可思议,他倒不是质疑龙王爷的能力,在他心里龙王爷是无所不能的。只是他一直很珍视朝对方祈祷的机会,所求都是最想达成之事,从未想过要朝对方要钱。
但他没想到,龙王爷竟会先他一步,帮他解决了银子的问题。他只觉又是高兴,又是感动,心中简直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。
江羡鱼回去恭恭敬敬地朝龙王爷拜了拜,一脸认真地道:“龙王爷大人,我如今手头紧,先收了您的金子救救急。来日等我宽裕了,定会给您塑一个更大的金身。将来若是您现身,无论要我如何报答,我都心甘情愿。”
说罢,他拿了个包袱,将金元宝都装了起来。
除去付给后斋护送小黑的银子以及去南海的盘缠,剩下的银子足够他拿去把欠债都还了,甚至还有不少盈余。
当日,他便跑了一趟钱庄,将金元宝都换成了银票。然后跑了一趟后斋,付了请他们护送小黑的定金。后斋的伙计告诉他,让他再等上几日,待打点好了商队,才可以动身。
从后斋出来时,江羡鱼心中有些失落。能将小黑送回故乡,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愿,但想到从此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对方,他心里便有些难过。
也不知道鲛人的记性好不好,小黑往后会不会把他忘了?
“公子,咱们回梅园还是回江府?”车夫朝他问道。
“去荣府吧,我找荣琰说点事情。”江羡鱼道。
车夫闻言便驱车朝着荣府驶去。
自从上次起了争执后,两人一直未再见过面。今日江羡鱼主动来找荣琰,心里有些忐忑,也不知道荣琰今日见了他会作何反应。
谁知荣琰听了小厮来报,一溜烟就跑到了前院,远远看到江羡鱼立在院中,他才收住了脚步,假装不疾不徐地朝着对方行去。
“你怎么来了?那日我劝你的话可是想通了?”
“荣琰,我今日来是还你银子的,我有钱了。”
荣琰一听这话顿时拉下了脸来,他还以为这小子是想他了呢!
“你哪儿来的银子?”
“龙王爷给的。”江羡鱼小声道。
“你别糊弄我,当我是傻子吗?”
“真的,没骗你。”
“你姐给你的吧?”
“你别管了,快拿着。”
江羡鱼不容分说将银票塞到了他手里,荣琰拿着那银票,面上却没什么笑意。
“上回的事情你到底怎么决定的?”
“南海我肯定是要去的,我得去找我兄长。”江羡鱼扯着荣琰衣袖拽了拽,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,可我兄长下落不明,使团已经回了京城,他在南海举目无亲,若我不去寻他,他就真的回不来了。”
荣琰似乎早就料到他这决定,只抿着唇不说话。
“你不说话,那我走了。”江羡鱼道。
“等会儿。”荣琰将手里的银票又塞给了他:“穷家富路,拿着路上用吧。”
“不用,我留了好些呢。”江羡鱼又塞回去,问道:“不生我气了?”
“我就是怕你遇到危险,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,多个人多个照应。”
江羡鱼闻言很是感动,在荣琰手臂上握了握。
“放心吧,我会和后斋的人一起结伴,顺便把小黑送回南海。后斋的人每个月都会来往南海,等我找到兄长之后,他们会再把我们送回来。”
“你姐答应了?”荣琰问。
“我还没跟她说,我想她会答应的。”
荣琰知道江羡鱼此行是非去不可了,不禁有些伤感。江羡鱼见状,说要请他去汇鲜楼吃一顿,拉着他便出了荣府。
两人坐着江府的马车刚拐上长街,便见一队士兵纵马而去,看样子十分着急。车夫为了避让那队士兵,将马勒得太急,晃得荣琰脑袋都嗑在了车壁上。
“怎么回事?”江羡鱼问道。
“公子,好像是巡防营的人,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。”
车内的两人闻言都伸出脑袋朝外看,此时那队士兵早已走远了,只剩下马蹄疾驰后留下的尘土。
“巡防营这帮人真嚣张,改日让我爹参他们一本,闹事纵马,目无王法!”荣琰愤愤道。
“许是有什么急事吧,你头还疼不疼?”江羡鱼问。
荣琰揉了揉脑袋,忙摆手说没事。
两人到了汇鲜楼,刚下了马车,便撞上了从里头出来的卢承勋。他看起来有些匆忙,险些把江羡鱼撞倒,正欲开口出言不逊之时认出了眼前之人,忙道:“小鱼,你怎么在这儿?”
“我们来汇鲜楼吃饭呗。”荣琰拧眉道:“你走路也不看着点,撞着小鱼了。”
“别吃了,快跟我去瞧瞧热闹。”卢承勋拉着两人便要走。
“去哪儿啊?”江羡鱼问道。
“宁王府出事了!”
江羡鱼闻言一惊,忙问:“宁王府出什么事了?老王爷可安好?”
“放心吧,老王爷好着呢,是王府后院出了事,你俩别磨蹭了,快走。”
江羡鱼担心宁老王爷的安危,便没再犹豫,跟着卢承勋一道去了宁王府。到了地方之后,他才发觉方才那队巡防营的人,如今都守在了王府外头。
卢承勋带着两人想进去,却被拦在了门外。
“我叔父是大理寺卿,你们不认识我了?”卢承勋道。
守门的士兵瞥了他一眼,压根没打算理会他。
京城这地界,一杆子下去能砸到好几个有身份的人,更何况如今是在宁王府门口。
“小鱼,你与老王爷相熟,你试试。”卢承勋怂恿道。
“王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?”江羡鱼问他。
“听说是老王爷养的锦鲤让人杀了。”
“啊?”荣琰道:“这算是什么大事,你这人可真是大惊小怪。”
卢承勋压低了声音道:“你们见过老王爷养的那两条锦鲤吗?个头得有近一丈,寻常人抓都抓不住,王爷一直很宝贝。今日府中的家仆去喂鱼时,一直没见到那锦鲤的面,还以为是钻到湖底去了,直到午时老王爷去赏鱼才发现不对劲你们猜怎么着?”
“怎么了?”江羡鱼紧张地问道。
“那两只大锦鲤,只剩下了骨头,不仅如此湖中养着的小鱼,也都只剩了鱼骨头。”卢承勋说着打了个冷颤,又道:“你们想,那么大的锦鲤和满池子的鱼都只剩下了骨头,这肯定不是人干的啊!”
“什么意思?”荣琰吓得缩了缩脖子。
“他们说京城可能有妖孽,而且是专吃鱼的妖孽!”
江羡鱼闻言心中咯噔一下,暗道小黑岂不是危险?
他顾不上其他,急急忙忙回了梅园。
想到先前小黑一直沉在池底没有露头,他心中便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,心道小黑不会也被那什么妖物给吃得只剩骨头了吧?
待到了梅园后,他小心翼翼靠近金鱼池,鼓足了勇气才朝里看了一眼。还好,没有看到鱼骨头。不过他依旧有些不放心,趴在池边伸手在小黑身上摸了摸,想确认对方是否安然无恙。
他一手自小黑的鱼尾向上滑过,触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,便伸手握了一下。谁知下一刻小黑的尾巴忽然重重一甩,激起的水花溅了江羡鱼一身。
江羡鱼狼狈地跌坐在地,表情很是无辜。
他不就是摸了摸小黑的尾巴吗,至于这么大反应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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